2011年11月12日 星期六

浮雲遊子意 落日故人情

Pollys Dad @ Flickr

        流浪的遊子離開家鄉,要在茫茫前程中,尋找一條出路。

        兩週前,應妹妹之邀到她在苗栗的新租屋處走走,妹妹一家8月份才剛由台中搬到苗栗,因為她幸運地錄取後龍國小的正式教職,也結束了十多年的流浪教師生涯。

        我仍記得當年全家人得知她錄取竹師的國小師資班那種喜悅,由於曾擔任過數年的國小代理老師,懷報著對教育的熱忱去積極準備,終於順利地考取,未來得以加入作育英才的行列。

        沒料到畢業後,正式教職缺逐漸緊縮,再加上少子化的衝擊,使得大多數的師資班畢業生都被迫加入了數以萬計的流浪教師大軍,年復一年地追逐著那彷彿在天邊的教職,為了生計,只好繼續擔任那時有時無的一年一聘的代理老師,時間一長,囿於現實,許多人也只好選擇放棄這般沉重的教師夢。

        每年正式教師考試前夕,我總會去電加油打氣,她幾次因為不如意發出心底的謂嘆,「哥,你知道你多幸運,能步上爸建議的路,一畢業就有穩定的工作,為什麼我們這麼努力,卻連機會都不給。」我無言以對,說真的我不瞭解那種到處謀職的辛酸,我每年都衷心希望妹妹這次考試可以真的抵達她流浪的終點。

        妹妹家位於一處寧靜的社區內,有我喜愛的田園風光,居所不大卻溫馨,看來穩定的工作的確重要,讓人得以安身立命,而苗栗後龍對我也算是舊地重遊,十多年前的一次測量任務,讓我在這個純樸的小鎮度過了半年。當時的生活就是一個個任務所連成的,移防在一座座海邊的村鎮間,多則半年,少則數週,我原以為這種生活就叫流浪了,但比起妹妹所遭遇的那種精神層次的流浪,其實只是一種不知福的強說愁罷了。

        那說來真要感謝父親對我前途的指引,使我得以在福中強說愁,父親隨著青年軍208師由北平、塘沽、青島、上海、浙江、舟山轉來臺灣,那真是一連串九死一生的流浪,感謝他平安抵達了終點,因此才有了我們。

        猶記得兒時常聽父親回憶起他的流亡學生歲月,父親在山東度過童年,高小畢業要進入初中時,正值抗戰軍興,家鄉已成為淪陷區,要升學得到已遷入仍為國統區的安徽省的山東省立聯中當流亡學生,現在的人很難想像一個12歲的小孩如何在戰亂中獨自到鄰省去讀書,但在當時卻是一種無奈,剛開始過農曆年時,學校的軍訓教官還能帶學生闖過封鎖線返家過年,只是一路上還是多靠自己,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線,因此,不保證每次都能平安回來,甚至還沒到家就枉死在半路。

        這一路上有著好人與壞人,有突然發善心的皇軍,外表冷峻卻私下放行的偽軍,也有謀財害命開黑店的同胞,對一個初中生來說,這負擔無疑是沉重的。隨著日軍鐵蹄的西進,流亡學校也隨著政府向西遷,也就沒法回家了,直到抗戰勝利後,才有機會返家,但是,很快地家鄉又成了共黨控制的區域,父親就和同學加入了青年軍208師,再也沒回家了,直到40年後。

        看來,無論是亂世還是承平,個人的意識在變局中都微不足道,都是隨著洪流移動而流浪,父親當時未能意識到內戰的局勢丕變,而妹妹也沒想到師資政策是如此粗糙,但是一些關鍵性的決定仍然左右了個人的命運,最重要的是堅持下去,我祝福每個還在流浪的遊子都能平安地抵達終點,不要輕言放棄。


 1980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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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詞 & 作曲:蘇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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肩負了一只白背包,踏著快捷的腳步;
不知道什麼是天涯,不知道什麼叫離愁。

遙遠的路途無窮盡,披星戴月向前程;
唱起了舊時的山歌,想起了故鄉的家園。

浮雲一樣的遊子,行囊裝滿了鄉愁;
雖然努力往前走,鄉愁一樣入夢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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